2019年0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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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蕊,管理学院农林经济管理18级学生。因十年来坚持照顾“渐冻人”舅舅获2016年全国“最美孝心少年”称号,曾受邀先后参加东方卫视和康巴卫视的节目。
这是周蕊获得“最美孝心少年”后的第三年,也是她照顾患病舅舅的第十三年。如果舅舅身体康健,周蕊大概可以度过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在春风和煦的下午和舅舅一起打篮球。但在她六岁那年,厄运降临在这个幸福家庭的头上,周蕊最小的舅舅患上运动神经元病,也就是俗称的“渐冻症”。
舅舅未患病时,是一名体育教师,酷爱篮球的他常常带着周蕊打篮球。父母离异,周蕊缺少的父爱一直由舅舅来填补。而如今,周蕊料理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务,她戏称自己是“半个妈妈”。
在学校时,周蕊的一颗心总是为舅舅悬着。中学时,妈妈在外打零工挣钱为舅舅治病。虽然也有其他亲戚时不时来看望,但绝大多数家庭事务都落在了周蕊小小的肩膀上。初中时放学铃声一响,她就如同百米冲刺一般急奔回家,生怕舅舅有一丁点闪失。
后来她远在汶川念高中,三个小时的大巴车程便成了她最揪心的一段时间,她总坚定地相信:早一分钟回家,舅舅便少一分危险。“起初是做饭、做家务。”后来周蕊年纪渐长,就学着帮舅舅做康复训练。为了将150斤的舅舅抱起来,周蕊铆足了劲,往往是憋得满脸通红,呲牙咧嘴。舅舅一次又一次地摔倒,引了周蕊一次又一次眼泪,她只暗暗怪自己力气小,没能保护好舅舅。
为了减轻妈妈的负担,她每个周末都要出去送外卖。舅舅休息后,周蕊就悄悄地出门。十几岁的孩子在烈日炎炎下提着十几斤重的碗上下楼梯,就这样5元一单、5元一单地把钱攒起来。在舅舅37岁生日那天,她用送外卖的钱给舅舅买了一个生日蛋糕,舅舅欣喜又感怀:“你还记得我的生日,我自己都忘了。”
她还给舅舅准备了一个惊喜——一张大大的爱心卡片。红色的卡片上贴的都是舅舅年轻时的照片,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她想对舅舅说的话:“舅舅,你要快点好起来,你答应过的还要和我打篮球”……舅舅感动得一时说不出话,只是不停地点头,伸出手拍了拍周蕊的肩膀。
疾病冻住了舅舅的身体,周蕊便用陪伴温暖舅舅的心。“舅舅刚患病时,心理状况极为糟糕。”周蕊抿抿嘴,“发脾气是常有的事,有时甚至会把碗扔到我身上,”但她从不怨恨,每天放学回家后都给舅舅讲学校内发生的趣事,或是传达家里人的鼓励与期望。她在用自己的方式,为舅舅“解冻”。
小时候舅舅像一棵大树,护着她发芽、抽枝,后来她自己也枝繁叶茂,让舅舅在她的林荫下得以安然乘凉。
周蕊的懂事,班主任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一个偶然的机会,班主任推荐了她参选全国“最美孝心少年”,她的故事便这样被带到了cctv。获得荣誉称号后,周蕊仿佛成了学校的“小名人”,走到哪里都有人指着她窃窃私语。不过周蕊倒是一片坦然,也从不忌讳别人谈她家里的事,她照顾舅舅的心从未改变过。
谈起以前照顾舅舅的艰苦经历时她尚能保持平静,提及妈妈时周蕊却泪流不止。
周蕊的父母在她幼时就已分开。眼见着妈妈的失意沮丧,年纪尚小的周蕊在那时就懂得了坚强为何物。主动揽下照顾妈妈责任的她,每日做饭、扫地,空闲之余还为妈妈讲笑话。都说时间是治愈伤口的良药,但周蕊却用切身经历证明,家人的陪伴与鼓励或许更为重要。
周蕊心思细腻,对家里从来报喜不报忧,这一点她与妈妈格外相似。妈妈带着舅舅直奔云南求医,为了补贴家用就在当地找了一份工作,彼时正读小学的周蕊也跟着转学去云南。
舅舅住在理疗院,母女二人便一同住在附近简易搭建的板房里。一天夜晚,妈妈和同事谈心,到动情处便声泪俱下。作为一个成年人,一名母亲,坚强是残忍又必要的事。也只有在夜深人静之时,方能吐露自己内心的苦楚。然而妈妈不知道的是,在她旁边,仅一板之隔的周蕊听到之后伤心更烈。簌簌的眼泪中,一半是震惊,一半是愧疚。
后来寻医无果,周蕊回到汶川读初中,而妈妈则继续外出打工。妈妈刚离开的那段时间,生活处处为难着周蕊。照顾人的辛苦暂且不提,来自学业的压力就已让她焦头烂额。
在彼时,哭对于周蕊来说,是释放压力的最佳方式。她也早已记不清有多少次,自己被泪水模糊了眼眶。“我甚至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周蕊的眼神显现出一丝迷茫,仿佛透过时光的缝隙看到了当初脆弱压抑的自己。“不过现在……”她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是时过境迁的释然笑容,“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从小学到现在大一,周蕊担任班长已有13年之久。身边同学对她的评价是:大方,爽朗,负责。这些来自身边人的认同让周蕊甚觉温暖,这也是她不惜牺牲部分私人时间来做班长的原因。她深知,自己的一点点成就也会让妈妈展开笑颜。即使相隔两地,周蕊也想让妈妈看到自己成长的印记。
如果说年少时妈妈对自己成长的缺席一直是周蕊的遗憾,那么现在这个遗憾已得到了弥补。妈妈短时间内不会再外出打工,她会安心地留在郫县照顾舅舅。这给周蕊带来了巨大的喜悦和安慰。虽然舅舅的病情几无可能好转,妈妈在前段时间又查出患上甲状腺结节,但在生活的漩涡中,一家人的陪伴与坚守便是对幸福最好的诠释。
大学生活缤纷而富有活力,周蕊乐在其中。她加入了校学生会外联部,给学校大大小小的活动拉赞助。直爽坦诚的个性也让她和同学打成一片。刚从高考的苦海中解脱出来的周蕊不再像从前似的在心中绷着一根弦,但她对自己仍严格要求。
从小特殊的生活经历让她比同龄人多了一份责任感,才刚成年的她已经想要做整个家庭的保护伞。而从前的这一段经历带给她的除了亲人间的温情,更多的是对她心智的磨练。她确信如今的自己已经能足够坚强地去面对生活。“至少我不会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伤心流泪。我不会再轻易掉眼泪。”
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成长之路用苦难浇筑,或许有些苦涩,但却格外坚定笔直。未来是从不停顿的每一瞬间,这个女孩,正怀着一颗赤子之心,在前行的道路上步履不停。